馮奚將大夫帶到怡紅樓，葉兒正怏怏地躺在床榻上，臉色毫無血色，精神頹靡。

榻旁的桌子上有幾張帶血的帕子，紅姨正掩著口鼻憂心，見著馮奚進來很是驚詫，“清兒，你怎的來了？”

“別問了，先讓大夫看看葉兒什麽情況！”

大夫過去搭脈診斷，好一會兒，神情凝重道：“姑娘此前是否受過重傷，你的身體氣滯血瘀，體內臟腑俱有受損，拖延時長過久，恐怕……”

“恐怕什麽？”紅姨忙問。

大夫起身，嘆氣：“哎，恐怕時日無多。”

“怎麽會這樣？”紅姨不相信，抓著大夫的袖子，“你再好好診診！她不過就是這些時日有些勞累，怎麽會這麽嚴重？！你是不是出什麽錯了？”

“你不信，就再去找別的大夫試試。”

大夫甩了袖子，就要離去，紅姨又連忙將他攔著，“可否開些藥吃？挨過一日是一日啊。”

大夫遲疑一瞬，“也好。”

小朵帶著大夫出去開方子了，馮奚看著何其相似的宣判命運的時刻，心底有些無力。

“清兒。”

葉兒在床畔輕聲喚她，馮奚應聲過去，“嗯，我在。”

葉兒抓住她的手，輕輕地笑著，“沒想到今日你能過來，我很開心呢。”

仿似根本沒把剛剛的生死宣判放在心裏。

馮奚看著她，卻是笑不出來，想了想道：“你有什麽心願嗎？”

“心願？”葉兒有些迷茫。

馮奚見她樣子，低低地道：“比如想做的事情，想見的人。”

葉兒下意識地道：“公子……”

“公子？”

“沒有！我什麽也沒說……”葉兒神色一慌，立刻否認。

馮奚看了眼站在一側的紅姨，“您去看看小朵那藥方子有沒有煎藥？”

紅姨聞言猶疑一下，很快又道：“哎，我這就去看看那丫頭。”

她出去後把門也帶上了。

馮奚坐在床畔，看著葉兒慌亂憔悴的神情，想著之前葉兒受傷的那天夜裏，皇帝被人暗殺，會不會那麽巧合？

這世上之事真有那麽巧合？

“你的心裏在想著公子，那個公子又是誰？”馮奚壓低了聲音了問，“如若你相信我，或許我可以幫你想想辦法見見那位公子。”

葉兒聞言笑了笑，那笑容怎麽看怎麽淒涼。

“不用了。我在這世上能夠活了這麽長時間，已然是足夠了，不用見公子，什麽都不用，就這麽安靜地等待著死亡的那一天。雖說死亡可怕，但我卻又覺得心安，從未有這樣的時日可以安心地不用害怕明天了。”

馮奚嘴角帶笑，但眉眼犀利起來，“話是這麽說沒錯了，但是你又真的心安？真的覺得足夠？你不過是口是心非罷了，從你下意識喊出公子的名字，就足以說明，你是真的還心有不舍。”

“不過，你不願說我也不問，你開心就好。”

葉兒眼神微微一震，仿似想到了過往的什麽，神情恍惚起來。

“公子他將我從鬼門關救回來，教我習武，教我識字，我發誓此生效命於他，為公子做一切的事，可是我失敗了……我無臉見公子。”

馮奚從袖中掏出手帕，遞給她，聲音冷淡：“你就沒想過，你所敬仰的公子，不過是利用你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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